❶ 唐弢琐忆好句赏析
万事如意、事事顺心、福寿安康、笑口常开、百事可乐、吉祥如意、步步高升、登峰造回极、一答帆风顺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工作顺利、心想事成、合家欢乐、开开心心、生活幸福、家庭和睦、事业有成幸福快乐、年年有余、多财满家、家肥屋润、彩蝶翩翩、余钱多多、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心想事成、寿与天齐、蒸蒸日上、日新月异、财源滚滚、百年好合、必定如意龙马精神、开门大吉、吉祥如意、意气风发、好事连连、寿与天齐、蒸蒸日上、花开富贵、丰财聚宝文定吉祥、鸳鸯璧合、姻缘相配、誓约同心、喜缔鸳鸯、缔结良缘、盟结良缘、白首成约、鱼水和谐缘订三生、大吉大利、丰财聚宝、招财进宝、金玉满堂、恭喜发财、步步高升、笑口常开
❷ 琐忆的作者是谁
唐弢(1913—1992)原名唐端毅,曾用笔名风子、晦庵、韦长、仇如山、桑天版等,1913年3月3日出生于浙江权省镇海县现在于江北区甬江街道畈里塘村,后为纪念唐弢先生将甬江镇中心小学改名为唐弢学校。唐弢是我国著名作家、文学理论家、鲁迅研究家和文学史家,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❸ 琐忆唐弢的主要内容
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而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
“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
❹ 唐弢 琐忆的写作背景
1961年,作者唐弢从上海调到北京不久,在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这一年恰逢鲁迅先生的80诞辰,外文出版社办的英文杂志《中国文学》要作者写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作者后来写下了这篇回忆性散文,刊载在这家刊物当年的九月号上。
作者谈到鲁迅先生那两句脍炙人口的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它集中体现了鲁迅先生的伟大人格,那就是:对敌人无比仇恨,决不妥协;对同志无限热爱,鞠躬尽瘁。
作者认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正是鲁迅先生伟大人格不同方面得两种表现;二者是辨证统一的,对敌人恨,对同志必然是爱,因此想到自己的纪念文章里两方面都讲一讲。同时,作者曾经和鲁迅先生有过一些接触,亲身感受过鲁迅先生对青年的关心和爱护,想从后一方面多说一些,这些都已表现在《琐忆》这篇散文中了。
(4)人教版语文唐弢琐忆扩展阅读
对于鲁迅著作及其有关资料的收藏,可以说是唐弢文库中最为丰富的一部分。唐弢对于鲁迅有着特殊的感情,他的成名也与鲁迅有关。
1933年,刚刚20岁的唐弢只是一个邮工,但已成为《申报自由谈》的特约撰稿人,当时鲁迅也是该刊的撰稿人。
唐弢的杂文嬉笑怒骂,针砭现实,接近于鲁迅的风格。他相继发表的杂文《好现象》、《青年的需要》、《新脸谱》、《著作生活与奴隶》等文都被“文探”们一口咬定是鲁迅的化名之作。
1934年初,在该报主编黎烈文邀请的宴会上,唐弢与鲁迅见了面,鲁迅诙谐地对唐弢说:“你写文章,我挨骂。”事实上,鲁迅对唐弢的文章也是欣赏和支持的,在唐弢的《堕民》发表后,鲁迅随即写了一篇《我谈堕民》在该报发表,评述补充唐弢的文章。
唐弢与鲁迅的联系从此开始,后来他曾给鲁迅写信,请教学习日语的方法。鲁迅迅速回了信,建议他不但学日语,还应该学点俄语,并给他开了书目。自此,因为对于鲁迅的深厚感情,唐弢日后十分注意搜集鲁迅的资料,并计划为鲁迅写传。
因为种种原因,在去世之前,唐弢的《鲁迅传》令人遗憾地只完成了11章,仅写到辛亥革命前夕,但他为这一写作所搜集的材料却相当惊人。
唐弢不仅收藏有鲁迅的小说集、杂文集及译文集的各种版本,还有《鲁迅手稿》、《鲁迅辑校古籍手稿》、《鲁迅辑校石刻手稿》、《鲁迅藏汉画像》等大量的原始资料。
为了研究鲁迅早年在日本的史料,唐弢于1979年和1988两次亲赴东瀛,搜集资料。这就是唐弢藏书中大量的日本鲁迅研究资料的来源,这其中有高田淳、仓山久雄、丸山升等人研究鲁迅的著作。
对于鲁迅研究来说,这些无疑都是无价的宝藏。
❺ 求唐弢 琐忆 原文讲解
这篇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取名为琐忆?最近细细品味觉得文中素材一是“小”,二是“多”,故叫“琐”。而文中素材又是作者所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事。因此叫“忆”,给人以亲切感。同时本文选材的意图是以小见大,通过这些“琐”事,表现鲁迅先生的伟大人格,在选材、组材上做到琐而有纲,琐而有序。
文章围绕作者与鲁迅先生的七次谈话:代人挨骂;批评自夸“地大物博”者;鼓励自惭浅薄者;替人补靴与进化论;攀附阔佬的故事;抨击禁止男女同泳;“皇帝免冠”。作者把它们巧妙地联系起来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
文章开篇引了鲁迅先生的“横眉冷对于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两句诗,使零散的琐事有一个围绕的中心,一个鲜明的贯穿线索。作者在引用这两句诗之后马上说:“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为塑造鲁迅先生的人物形象定了基调,所以,这两句诗是全文的纲,也是全文的线索,把要写的材料都统率起来。而这句“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中的“写照”就是鲁迅先生给自己画了个像,是指形象而言。“体现”这个词就是某一事物具体地表现出某一种精神,是就精神而言。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两句诗是鲁迅于一九三二年写的七律(自嘲)中的两句。原文是: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毛泽东主席对鲁迅先生一生忠诚为人民服务,对敌人坚决斗争的精神,赞扬备至,对这两句诗作了很好的解释。他说:“鲁迅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应该成为我们的座右铭。‘千夫’在这里就是说敌人,对于无论什么凶恶的敌人,我们决不屈服、‘孺子’在这里就是说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一切共产党员,一切革命家,一切革命的文艺工作者,都应该学习鲁迅的榜样,做无产阶级和人民大众的‘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文里鲁迅前四次谈话表现了“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体现了鲁迅对青年的关怀、爱护和帮助;后三次谈话着重表现了“横眉冷对于夫指”的精神,体现了他对敌斗争的坚决,体现了他的战斗风格。两个侧面合起来表现了鲁迅的伟大人格。从整体看着重表现鲁迅对青年的关心和爱护。前四次谈话固然是这样,后三次谈话虽然说的是对敌斗争的事,但作者还是强调自己从中受到的启发、教育,使人感受到鲁迅对青年的关心爱护。
文章以记叙为主,间有议论和抒情,在记叙中夹入一些称颂鲁迅先生的富有概括性的词语和句子。如开头引用两句诗后对两句诗的评价,起到点明题旨的作用;有关鲁迅是否“不易接近”的议论,为写第一次见面作了铺垫;对于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抒情性的议论,不仅深化了“平易近人”的内容,而且深入到有关鲁迅思想发展的探索,揭示了他“俯首”精神的阶级内涵和时代特点;第二部分开头的抒情性的议论,把对“横眉冷对”的叙述集中到战斗风格上来,并深化了对“战斗风格”的认识,然后过渡到写鲁迅先生的谈话;最后一自然段的抒情,表达了作者对鲁迅先生的感激。热爱、怀念之情。这些抒情议论,能使主题阐发得更集中,更明确,而且还有利于各部分的衔接和过渡,如果把这些抒情议论抽掉,全文就只剩下几件琐碎的事了。
作者在谈到自己和鲁迅先生多次交往的过程中描写了鲁迅先生的肖像,即“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这段描写写出了鲁迅先生坚定、沉着、勇敢、顽强的战士性格和不屈的斗争精神。这段白描式的肖像描写,运用移就和象征手法,借头发的形像,表现鲁迅倔强的性格,不屈的斗争精神,它穿插在写鲁迅先生平易近人的章节中,目的是写“平易近人”,却着力写他的“倔强”,这不矛盾吗?
作者写道:“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就是解答,说明鲁迅先生平易近人,并不是由他个人的性格所决定的,而是由于他是站在培养同反动派进行斗争的青年力量的高度来接近、关怀青年的。揭示了鲁迅先生“俯首”精神的阶级内涵和时代特点,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文章在写写鲁迅解剖自己思想变化时,穿插了肖像描写:“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方。”表现了鲁迅先生对现实的深切忧虑和对青年的深切希望。写到鲁迅揭露敌人“对外屈服,对内束手”时,穿插了动作描写:“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逼真地写出了鲁迅在敌人面前的“居高临下”,“从容不迫”,表现了对敌人的极端蔑视。作者多次描写了鲁迅外貌举止,使读者如见其人,更形象地写出了鲁迅先生的性格特点。
文章中的狮子、猪、羊、小溪、烂泥塘比喻很有寓意,以狮子喻强大的国家,猪羊喻弱小的国家,小溪喻青年,烂泥塘喻夸夸其谈的学者。通过比喻,形象地说明当时的中国正处于政治腐败,国力衰弱,经济落后的情况下,自夸国大是极其危险的。青年人单纯、热情,虽阅历浅薄,但积极向上,比夸夸其谈的学者故弄玄虚,借以吓人要好得多。同时,有力地证明鲁迅先生对青年谈话重在言传身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是一贯的。
在《琐忆》中,作者着意写了鲁迅是怎样平易近人。特别是对待青年,他更是热情关怀,耐心帮助,真正做到爱护备至。《琐忆》的作者自己就是受鲁迅影响,得到鲁迅热情关怀和帮助的青年作家之一;他后来在文学事业上特别是在杂文创作方面取得的成就,是和鲁迅分不开的。据作者在另一篇文章《第一次会见鲁迅先生》(收入《向鲁迅学习》,一九五三年平民出版社)写到,他初次和鲁迅晤面,是在上海三马路一个叫古益轩的菜馆里,是在由《申报·自由谈》的主编黎烈文宴请撰稿人的席上;那时他“还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在这之前,作者虽未能与鲁迅结识,却对鲁迅仰慕已久。特别是他当时也写杂文,发表时署名“唐弢”,因而被人疑为鲁迅,这就使他不期而然和鲁迅联系在一起。从而不但结识了鲁迅,而且有可能更直接地受到鲁迅的教诲,从更近的距离亲身感受到鲁迅思想、人格的温暖。文章反复强调:“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的确,鲁迅对待青年,何止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简直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去哺育他们,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创造条件以便让他们健康成长,为了保护他们而同一切反动邪恶势力作坚决的斗争。他很早就积极支持青年学生的爱国主义斗争,在女师大事件和“三·一八”惨案中,始终站在斗争前列;他帮助青年组织文艺社团,办刊物,耐心为青年看稿、改稿,甚至抄稿;他倾自己的全力解决青年的困难,大至政治上的保护,小至经济上的支援。青年们视鲁迅为导师,而他却从不以导师自命。《琐忆》所举鲁迅怎样对青年谆谆教导,循循善诱的事例,只不过千百中之一二。早在五四时期,鲁迅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中就说过这样的话:“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地度日,合理的做人。”后来他又对许广平说过:“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转引自许广平《献辞》)《琐忆》中还提到鲁迅替一个不太熟的青年上街修补靴子的事,不正具体说明了鲁迅对待青年的宽厚、慈爱,确实是伟大的“孺子牛”吗?
鲁迅对青年的认识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起初,他相信进化论,以为青年必胜于老年,将来必胜于现在,因而对青年缺乏阶级分析。一直到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由于激烈的阶级斗争事实的教训,鲁迅才完全认识到对待青年也要作具体分析。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两大阵营,或则投书告密,或则助官捕人的事实!我的思路因此轰毁。”(《三闲集·序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琐忆》作者问到鲁迅替不太熟的青年修补靴子一事时,鲁迅会“微笑着打趣”承认自己是“进化论嘛”,并且接下去严肃地说:“进化论牵制过我……但也有过帮助。”这说明,鲁迅是严于解剖自己的。他说过:“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坟·写在“坟”后面》)。他从来不隐瞒自己思想中的弱点、缺点,不否认自己走过的曲折的道路。这也说明,鲁迅分析问题不搞绝对化;而是从正反两方面来看待进化论对自己的影响。《琐忆》虽然只是记了一个“掌故”,只是写了鲁迅由此而发的一点议论,却接触到鲁迅最重要的思想,突现了鲁迅的作风和性格。
“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这是鲁迅在逝世前一年在一篇题为《七论“文人相轻”——两伤》中说的话。鲁迅有鲜明的阶级感情,在热爱人民大众,爱护革命同志的同时,对各色各样的敌人怀着强烈的憎恨。正如人们所说,鲁迅像一团火,他给人民以光亮和温暖,却无情地烧向敌人。《琐忆》在论鲁迅平易近人时,也引用了上面提到的话,并且用了很大篇幅写鲁迅对待敌人的态度:“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值得指出的是,作者没有用很多笔墨写鲁迅对待敌人是怎样地“怒目而视”,而是主要写了他的幽默和讽刺的才能,突出了一个“冷”字。这表现了作者对鲁迅战斗精神和风格的深刻了解。鲁迅在世时,很多人说鲁迅喜欢“冷嘲热讽”。的确,“横眉冷对”就包含了对敌人最大的轻蔑和冷嘲,讽刺幽默也就是最尖锐最典型的冷嘲方式。过去有些人总喜欢把鲁迅描绘成“金刚怒目”式;“文化大革命”当中,更是把鲁迅歪曲成只知道“打!打!作战!作战”的人。很多人不知道鲁迅不但对自己人,对人民是平易自然、慈祥可亲的,就是在对敌斗争时也并不是只知道一味地斥责,有时却是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这正是“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琐忆》作者根据自己同鲁迅的实际接触,自己对鲁迅的了解和理解,才着意刻画了鲁迅作为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的战斗特点,鲁迅远比一般战士更丰富深刻,更生动灵活。
《琐忆》是一篇回忆性散文,和一些写景抒情的散文不同,它重在回忆、怀念人物,重在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作者运用了多样的艺术手法,其中包括用对比的手法,写人物的外貌与写人物的内心相结合的手法,通过具体事例展示人物精神性格的手法,以及适当地插入一些议论的手法等等。写对鲁迅的敬爱,不是一开头就写这种感情,而是先写由于听见一些人的歪曲、误解,未见鲁迅之前对鲁迅就有相当的敬畏,一旦见面,误解全然冰释。这一对比,一下把感情燃烧到炽热点,使人对鲁迅的慈祥、平易坚信不移,产生“确乎如此”的艺术效果。从结构说,这样起头,也给人不同凡响的新鲜感。文章表现鲁迅的精神,自始至终突出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和“俯首甘为孺子牛”两个方面,把对青年的爱护、教导和对敌人的憎恶、讽刺对照着写,既全面真实地表现了鲁迅的伟大,又使人对鲁迅产生深刻的印象。对于鲁迅,作者四次描写了他的面貌举止,不但增加了读者对鲁迅的直接具体的印象,而且很好地展现了鲁迅的性格情绪和丰富的内心世界。“浓黑的胡须”,“明亮的目光”,“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不正衬出了一位坚定、沉着、勇猛、顽强的战士的性格吗?在读到进化论后出现的“沉默”、“眼睛望着远处”不正说明鲁迅对自己走过的道路是怎样反复地总结过,是怎样严肃认真地对待,而在总结了经验教训之后,又怎样信心百倍地展望着未来吗?对国民党地方官僚的荒谬的嘲笑,既表现了鲁迅幽默开朗的性格,也表现了他对当事者的极大轻蔑。古人说:“言为心声。”其实,一些典型的举止动作又何尝不表现出人物的内心状态呢?《琐忆》作者写鲁迅的思想性格,写他的博大胸怀、鲜明爱憎和犀利的政治眼光,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借助了对鲁迅面貌和言谈举止的生动描绘的。
总观《琐忆》全篇,可以看到作者对鲁迅精神的精辟透彻的认识;感到他对鲁迅深深的怀念之情,一种最纯真、虔诚、崇高的感情。《琐忆》其实是忆而不琐,它表现了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内容,对我们认识鲁迅和研究鲁迅有着重要的意义。
唐弢谈《琐忆》
那是1961年的时候,我从上海调到北京不久,在中国科学院(现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工作。这一年恰逢鲁迅先生八十诞辰,外文出版社办的英文杂志《中国文学)要我写篇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我答应了,后来就写了这篇《琐忆》,刊载在这家刊物当年的九月号上。
我们都知道鲁迅先生那两句除炙人口的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它集中体现了鲁迅先生的伟大人格,就是:对敌人无比仇恨,决不妥协;对同志无限热爱,鞠躬尽瘁。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特别提到这两句诗,他解释说,诗中的“孺子”指的是人民大众。我想,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孺子”也可以认为是特指青年的。
回想建国以来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大多强调鲁迅先生品质中战斗性的一面,对“横眉冷对千夫指”一句阐发得比较充分,但是关于他对同志、对青年的爱就强调得很不够。我认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正是鲁迅先生伟大人格在不同方面的两种表现,二者是辩证统一的,对敌人恨,对同志必然是爱。所以我想在我的纪念文章里应该两方面都讲一讲。30年代我作为一个青年,曾经和鲁迅先生有过一些接触,亲身感受过他对青年的关心爱护,因此,想从后一方面多说一些,这就是我写(琐忆)时的指导思想。
要表现鲁迅先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伟大人格,空发议论并不好。当时,我的想法是要通过几个故事具体写,重点放在我自己和鲁迅先生接触的几件事情上,这样写比较真实、形象,能让读者更深刻地领会鲁迅先生的精神品质。我就写了两方面的故事:第一部分的故事着重阐发鲁迅是怎样“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第二部分的故事着重阐发鲁迅是如何“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开头就用这两句诗总领全文。
我和鲁迅先生第一次会见是在1933年到1934年之间的一天。这次会见的谈话和我自己前后的感受,在(琐忆)中已经谈了一些,这里我再补充一些背景情况。
那是1932年吧,《申报》总经理史量才改组《申报》,本来(申报》副刊《自由谈)是由鸳鸯蝴蝶派文人周瘦鹃主编的,发表的大多是茶余酒后的消遣文章。从1932年12月起,换上了刚从法国回来的黎烈文,黎是文学研究会的会员,《自由谈》在他的主持下开始发表进步的杂文和散文,当时鲁迅先生、茅盾先生以及左联的许多作家都给《自由谈》写过稿,鲁迅先生写得最多,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经常变换笔名,这一时期的文章后来都收到《伪自由书》、《准风月谈》和(花边文学》三个集子里。
那时,我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幼稚的青年,在邮局做邮务佐(捡信生)。大革命时期,上海的邮政工人曾经积极参加了我们党领导的工人武装起义。大革命失败后,邮政老工人牺牲了不少,邮政工会也被国民党所控制,但是邮局—人地下的进步活动仍然在进行。通过当时已经离开邮局的老工人沈孟先介绍,我也经常参加一些进步活动,接受了许多进步思想的影响。我出身于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靠了亲戚的资助才念了点或书,上到初中二年级,终于因为交不起学费而托病退学,但是,上学的时候,我很喜欢文学,当了邮政—人也常常弄弄笔。在地下工人运动中,我也是担任一些文字宣传工作的。
1933年,我开始给《申报》副刊《自由谈》投稿,最初是写一些散文,记得第一篇是《故乡的雨》,很快就发表了,接下来又写了《海》等散文,以后就写起杂文来,如《新脸谱》、《从江湖到洋场》等都是那时候写的。这些文章大都是针对那些国民党御用文人的,由于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除了《自由谈》之外又不多见,那些专凭嗅觉看文章的走狗文人们便以为“唐?”也是鲁迅先生的化名,就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名下,而对鲁迅先生呜呜不已。记得当时化名“陈代’的林微音,就把我的《新脸谱》一文当成了鲁迅先生的作品,在《时事新报》上指桑骂槐地攻击鲁迅先生。我写文章,鲁迅先生挨骂,这使我很不安,总想当面向鲁迅先生致个歉意。但是正像在《琐忆》一文中谈到的,由于听到过一些不正确的议论,对鲁迅先生总抱有一种敬畏之感,想去见他,却又不敢去见他。
一个偶然的机会,那是在《自由谈》主编黎烈文请投稿者吃饭的一次聚会上,我见到了鲁迅先生。记得参加的还有钱杏村、郁达夫、胡风、曹聚仁、徐懋庸、林语堂几个人。就像《琐忆》中写的,我和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他就笑着说:“唐先生做文章,我替你挨骂哩。”开始听了这话,我感到有点局促,鲁迅先生看出了我的窘态,就亲切地问我是不是姓唐,我告诉他这是我的真实姓名,他就哈哈地笑着对我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我知道这是指他曾经用过“唐俟”的笔名,谈话就这样在轻松的气氛中开始了。对于替我挨骂的事,鲁迅先生和善地安慰我说:“那不相干,他们总是要骂的,骂鲁迅是他们的公事,不骂就会失业的。让他们骂吧。骂得好,我看。我看他们骂人的艺术。”
后来,大家海阔天空地谈起天来,从暴露文学谈到书报检查,从文艺批评谈到《水浒传》的英译本。鲁迅先生很健谈,他的见解往往很精辟,话说得既有份量而又幽默,常常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这次会见,我亲身感受到鲁迅先生的慈祥、平易、和蔼、可亲,体会到他对同志、对进步青年的热爱,原来积在心头的疑云一扫而光了。
《琐忆》中提到的鲁迅先生帮一位青年补靴子的事,是我听孙伏园谈起,后来在谈话中问过鲁迅先生的。先生的回答很含蓄,他承认受过进化论的牵制,但是他认为,相信进步。相信未来、相信青年并没有错。尽管有些他接触过的青年后来走上反革命的道路,成了“虫家”,但这并没有使他产生偏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为那些要求进步的青年做些事情,把他们引上正确的轨道,而不使他们退化为“猴子”、“虫豸”。
《琐忆》作者没有用长篇大论或重大的事件来论述和表现鲁迅怎样崇高,怎样伟大,而是用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鲁迅的性格。一些事情看来似乎不十分重要,而且彼此也没有什么紧密的关连,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只不过是些“琐忆”,但实际上它们都包含着深刻的意义,都反映出鲁迅性格的重要方面,本质方面;这就是文章开头就点出的鲁迅自己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两句诗不但如《琐忆》作者所说是鲁迅“自己的写照”,“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也是《琐忆》全文所要集中表现的题旨。实际上,《琐忆》就是围绕着这两句诗展开的,许多具体事例都是为了表现鲁迅性格的这两个重要方面。文章开头就引用了这两句诗,中间又重复引用,可以说这两句诗在全文中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唐弢于一九一三年三月十三日出生于浙江省镇海县现在于江北区甬江街道畈里塘村,原名唐端毅,曾用笔名风子、晦庵、韦长、仇如山、桑天等。靠亲友资助,勉强读了两年初中,十六岁时辍学,考进上海邮局当学徒。他刻苦自学,写文章试向(申报)“自由谈”副刊投稿,因此结识鲁迅,受到鲁迅的热情关怀和指导,走上文学创作、研究的道路。他曾参一九三八年版《鲁迅全集》的校对工作,承担(鲁迅全集补遗)辑佚工作。解放后,发表过大量研究鲁迅的文章,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史》,还出版了十多本杂文集、论文集。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开始从事业余创作,以散文和杂文为主,其风格接近鲁迅,并因此与鲁迅结识。一九三三年起发表散文、杂文,后结识鲁迅。抗日战争爆发后,在上海坚持抗日文化运动,参加初版《鲁迅全集》编校。又支持《鲁迅风》周刊,编辑《文艺界丛刊》,兼任中学教职。抗日战争胜利后重回邮局,与柯灵合编《周报》,参加反迫害、反内战、反饥饿民主运动。《周报》被禁,转编《文汇报·笔会》。新中国成立后,致力鲁迅著作和中国现代文学史研究,坚持杂文、散文创作,历任复旦大学、上海戏剧专科学校教授,上海市文化局副局长,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书记处书记,《文艺新地》、《文艺月报》副主编等。一九五九年任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是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四、五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一九七八年兼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硕士生和博士生导师。一九九二年一月四日唐弢在北京病逝,终年七十八岁。
唐弢一生写了大量的散文、杂文、时评,并以《晦庵书话》的形式记录了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出版活动。唐弢是鲁迅研究学科的奠基人之一和海内外公认的权威学者,曾参加过一九三八年版《鲁迅全集》的编辑工作,还编辑出版了《鲁迅全集补遗》、《鲁迅全集补遗续编》,辑录、考订了鲁迅佚文。他的一系列关于鲁迅创作的著述,在鲁迅研究史上享有很高声誉。唐弢又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的开拓者之一,在史料、史论方面有重要贡献,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三卷本)、《中国现代文学史简编》是学习现代文学的重要著作,被列为高等院校文科通用教材。其所著杂文思想、艺术均深受鲁迅影响,针砭时弊,议论激烈,有时也含抒情,意味隽永,社会性、知识性、文艺性兼顾,先后出版杂文集《推背集》、《海天集》、《短长书》、《唐弢杂文选》等,散文随笔集《落帆集》、《晦庵书话》等,论文集《向鲁迅学习》、《鲁迅的美学思想》、《海山论集》等。
❻ 求《琐忆》(唐弢)原文
原文:
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
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
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
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
“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
“你真个姓唐吗?”
“真个姓唐,”我说。
“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
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
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
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
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
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
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
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
出处:出自中国近现代文学家唐弢的《琐忆》。
(6)人教版语文唐弢琐忆扩展阅读:
背景:
唐弢初中时家贫辍学,入上海邮局作拣信生,开始业余写作。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从事业余创作,以散文和杂文为主,其风格接近鲁迅,并因此与鲁迅结识。
1933年起发表散文、杂文,后结识鲁迅。抗日战争爆发后,在上海坚持抗日文化运动,参加初版《鲁迅全集》编校。又支持《鲁迅风》周刊,编辑《文艺界丛刊》,兼任中学教职。
民国19年,开始参加由中共地下党领导的工人运动。民国21年,他组织了有邮局工人、学徒、店员参加的“读书会”,同鲁迅开始了通信。
民国22年,在鲁迅的影响下开始文学创作,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散文《故乡的雨》,接着又发表了《琐忆》等一批散文。不久,转向杂文。
民国24年,将此前写的杂文80多篇汇集成书,取名《推背集》。出版后,北平、天津、上海等地有关报刊纷纷发表评论,给予了肯定和赞扬。
❼ 《琐忆》》唐弢是什么人
唐弢(tāo)(1913—1992),原名唐端毅,曾用笔名风子、晦庵、韦长回、仇如山、桑天答等,1913年3月3日出生于浙江省镇海县(今宁波市江北区甬江街道畈里塘村)。著名作家、文学理论家、鲁迅研究家和文学史家,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❽ 琐记唐弢300字读后感
嗯,他300字作文的话写的比较多一点,你可以认真阅读,
❾ 唐弢的《琐忆》中鲁迅先生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中鲁迅先生是一个非常高大形象的一个人。
❿ 急需!!!!!《琐忆》的原文!!!
《琐忆》的原文:
鲁迅先生有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是他自己的写照,也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当我还不曾和他相识的时候,时常听到有人议论他:“鲁迅多疑。”有些人还绘声绘色,说他如何世故,如何脾气大,爱骂人,如何睚眦必报。
总之,鲁迅是不容易接近的,还是不去和他接近好。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次一次的造谣毁谤,也可以将真相埋没。我于是相信了,不敢去接近他。不过也曾有过一个时期,的确很想见见鲁迅先生。
一九三三年至一九三四年之间,鲁迅先生经常在《申报》副刊《自由谈》上写稿,攻击时弊,为了避免反动派的检查,他不断更换笔名。我当时初学写作,也在这个副刊上投稿,偶尔写些同类性质的文章。
我的名字在文艺界是陌生的,由于产量不多,《自由谈》以外又不常见,那些看文章“专靠嗅觉”的人,就疑神疑鬼,妄加揣测起来,以为这又是鲁迅的化名。他们把我写的文章,全都记在鲁迅先生的名下,并且施展叭儿狗的伎俩,指桑骂槐,向鲁迅先生“呜呜不已”。
自己作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去承担责任呢?我觉得十分内疚,很想当面致个歉意,但又害怕鲁迅先生会责备我,颇有点惴惴不安。正当想见而又不敢去见的时候,由于一个偶然的机缘,我却不期而遇地晤见了鲁迅先生,互通姓名之后,鲁迅先生接着说:
“唐先生写文章,我替你在挨骂哩。”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出于意料之外。我立刻紧张起来,暗地里想:这回可要挨他几下了。心里一急,嘴里越是结结巴巴。鲁迅先生看出我的窘态,连忙掉转话头,亲切地问:
“你真个姓唐吗?”
“真个姓唐,”我说。
“哦,哦,”他看定我,似乎十分高兴,“我也姓过一回唐的。”
说着,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先是一怔,接着便明白过来了:这指的是他曾经使用“唐俟”这笔名,他是的确姓过一回唐的。于是,我也笑了起来。半晌疑云,不,很久以来在我心头积集起来的疑云,一下子,全都消尽散绝了。
从那一次和以后多次的交谈中,鲁迅先生给我的印象始终是:平易近人。他留着浓黑的胡须,目光明亮,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仿佛处处在告白他对现实社会的不调和。然而这并不妨碍他的平易近人,“能憎,才能爱。”
或者倒可以说,恰恰是由于这一点,反而更加显得他的平易近人了吧。和许多伟大的人物一样,平易近人正是鲁迅先生思想成熟的一个重要的标志。
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他和青年们谈话的时候,不爱使用教训的口吻,从来不说“你应该这样”、“你不应该那样”一类的话。他以自己的行动,以有趣的比喻和生动的故事,作出形象的暗示。
让人体会到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有些青年不懂得当时政治的腐败,光在文章里夸耀中国地大物博;看得多了,鲁迅先生叹息说:“倘是狮子,夸说怎样肥大是不妨事的,如果是一口猪或一匹羊,肥大倒不是好兆头。”
有些青年一遇上夸夸其谈的学者,立刻便被吓倒,自惭浅薄;这种时候,鲁迅先生便又鼓励他们说:“一条小溪,明澈见底,即使浅吧,但是却浅得澄清,倘是烂泥塘,谁知道它到底是深是浅呢?也许还是浅点好。”
记得在闲谈中,鲁迅先生还讲起一些他和青年交往的故事,至于自己怎样尽心竭力,克己为人,却绝口不提。他经常为青年们改稿,作序,介绍出书,资助金钱,甚至一些生活上琐碎的事情,也乐于代劳。
有一次,我从别处听来一点掌故,据说在北京的时候,有个并不太熟的青年,靴子破了,跑到鲁迅先生住着的绍兴县馆,光着脚往床上一躺,却让鲁迅先生提着靴子上街,给他去找人修补。他睡了一觉醒来,还埋怨补得太慢,劳他久等呢。
“有这回事吗?”我见面时问他。
“呃,有这回事,”鲁迅先生说。
“这是为的什么呢?”
“进化论嘛!”鲁迅先生微笑着说,“我懂得你的意思,你的舌头底下压着个结论:可怕的进化论思想。”
我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进化论牵制过我,”鲁迅先生接下去说,“但也有过帮助。那个时候,它使我相信进步,相信未来,要求变革和战斗。这一点终归是好的。人的思想很复杂,要不然……你看,现在不是还有猴子吗?嗯,还有虫豸。我懂得青年也会变猴子,变虫豸,这是后来的事情。
现在不再给人去补靴子了,不过我还是要多做些事情。只要我努力,他们变猴子和虫豸的机会总可以少一些,而且是应该少一些。”
鲁迅先生沉默了,眼睛望着远处。
如果把这段话看作是他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解释,那么,“横眉冷对千夫指”呢?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也许这就是有些人觉得他不易接近的缘故吧。
据我看来,“横眉冷对”是鲁迅先生一生不懈地斗争的精神实质,是他的思想立场的概括。就战斗风格而言,又自有其作为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他的气度,他的精神力量,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讽刺显示他进攻的威力,而幽默又闪烁着反击的智慧。对社会观察的深刻,往往使他的批判独抒新见,入木三分。鲁迅先生的后期杂文,几乎都是讽刺文学的典范,他的谈话,也往往表现了同样的风格。
日本占领东北以后,国民党政权依赖美国,宣传美国将出面主持“公道”,结果还是被人家扔弃了。当宣传正在大吹大擂地进行的时候,鲁迅先生为我们讲了个故事,他说:“我们乡下有个阔佬,许多人都想攀附他,甚至以和他谈过话为荣。
一天,一个要饭的奔走告人,说是阔佬和他讲了话了,许多人围住他,追问究竟。他说:‘我站在门口,阔佬出来啦,他对我说:滚出去!’”听讲故事的人莫不大笑起来。还有一次,国民党的一个地方官僚禁止男女同学,男女同泳,闹得满城风雨。
鲁迅先生幽默地说:“同学同泳,皮肉偶而相碰,有碍男女大防。不过禁止以后,男女还是一同生活在天地中间,一同呼吸着天地中间的空气。空气从这个男人的鼻孔呼出来,被那个女人的鼻孔吸进去,又从那个女人的鼻孔呼出来,被另一个男人的鼻孔吸进去,淆乱乾坤。
实在比皮肉相碰还要坏。要彻底划清界限,不如再下一道命令,规定男女老幼,诸色人等,一律戴上防毒面具,既禁空气流通,又防抛头露面。这样,每个人都是……喏!喏!”我们已经笑不可抑了,鲁迅先生却又站起身来,模拟戴着防毒面具走路的样子。
这些谈话常常引起我好几天沉思,好几次会心的微笑,我想,这固然是由于他采取了讽刺和幽默的形式,更重要的,还因为他揭开了矛盾,把我们的思想引导到事物内蕴的深度,暗示了他的非凡的观察力。
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我的第一本书,最初也是经鲁迅先生介绍给一家书店,而后又由另一家拿去出版了的。当时因为杂志上一篇《闲话皇帝》的文章,触犯了日本天皇,引出日本政府的抗议,国民党政权请罪道歉,慌做一团,检查官更是手忙脚乱,正在捧着饭碗发抖。
书店把我的原稿送去审查,凡是涉及皇帝的地方,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从秦始皇到溥仪,从凯撒大帝到路易十六,统统都给打上红杠子,删掉了。好几处还写着莫名其妙的批语。我一时气极,带着发还的原稿去见鲁迅先生,把这些地方指给他看。
“哦,皇帝免冠啦!”鲁迅先生说。
“您看,还给我加批呢。强不知以为知,见骆驼就说马肿背,我真不懂得他们为什么要讲这些昏话!”
“骗子的行当,”鲁迅先生说,“总要干得像个骗子呀。其实他们何尝不知道是骆驼,不过自己吃了《神异经》里说的‘讹兽’的肉,从此非说谎不可,这回又加上神经衰弱,自然就满嘴昏话了。”
鲁迅先生站起身,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转身扶住椅背,立定了。
“要是书店愿意的话,”他说,“我看倒可以连同批语一起印出去。过去有钦定书,现在来它一个官批集,也给后一代看看,我们曾经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还要让它‘流芳’百世吗?”
“这是官批本,”鲁迅先生认真地说,“你就另外去印你自己的别集。快了!一个政权到了对外屈服,对内束手,只知道杀人、放火、禁书、掳钱的时候,离末日也就不远了。他们分明的感到:天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
现在是在毁别人的、烧别人的、杀别人的、抢别人的。越是凶,越是暴露了他们卑怯和失败的心理!”
听着鲁迅先生的谈话,昏沉沉的头脑清醒过来,我又觉得精神百倍了。在苦难的梦魇一样的日子里,鲁迅先生不止一次地给我以勇气和力量。他的深刻的思想时时散发出犀利的光彩。说话时态度镇静,亲切而又从容,使听的人心情舒畅,真个有“如坐春风”的感觉。
“如坐春风”,唔,让人开怀令人奋发的春风呵!每当这种时候,我总是一面仔细地吟味着每句话的含义,一面默默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然的话,我大概会呼喊起来。真的,站在鲁迅先生面前,我有好几次都想呼喊,我想大声呼喊:我爱生活!我爱一切正义和真理!
(10)人教版语文唐弢琐忆扩展阅读:
文章赏析:
《琐忆》作者没有用长篇大论或重大的事件来论述和表现鲁迅怎样崇高,怎样伟大,而是用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通过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鲁迅的性格。一些事情看来似乎不十分重要,而且彼此也没有什么紧密的关连,正如作者自己所说只不过是些“琐忆”。
但实际上它们都包含着深刻的意义,都反映出鲁迅性格的重要方面,本质方面;这就是文章开头就点出的鲁迅自己的两句诗——“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这两句诗不但如《琐忆》作者所说是鲁迅“自己的写照”,“是他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全部人格的体现”。
也是《琐忆》全文所要集中表现的题旨。实际上,《琐忆》就是围绕着这两句诗展开的,许多具体事例都是为了表现鲁迅性格的这两个重要方面。文章开头就引用了这两句诗,中间又重复引用,可以说这两句诗在全文中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在《琐忆》中,作者着意写了鲁迅是怎样平易近人。特别是对待青年,他更是热情关怀,耐心帮助,真正做到爱护备至。《琐忆》的作者自己就是受鲁迅影响,得到鲁迅热情关怀和帮助的青年作家之一;他后来在文学事业上特别是在杂文创作方面取得的成就,是和鲁迅分不开的。
据作者在另一篇文章《第一次会见鲁迅先生》(收入《向鲁迅学习》,1953年平民出版社)写到,他初次和鲁迅晤面,是在上海三马路一个叫古益轩的菜馆里,是在由《申报·自由谈》的主编黎烈文宴请撰稿人的席上;那时他“还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在这之前,作者虽未能与鲁迅结识,却对鲁迅仰慕已久。特别是他当时也写杂文,发表时署名“唐弢”,因而被人疑为鲁迅,这就使他不期而然和鲁迅联系在一起。从而不但结识了鲁迅,而且有可能更直接地受到鲁迅的教诲,从更近的距离亲身感受到鲁迅思想、人格的温暖。
文章反复强调:“对待青年,对待在思想战线上一起作战的人,鲁迅先生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的确,鲁迅对待青年,何止是“亲切的,热情的,一直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
他简直用自己的全部心血去哺育他们,尽自己的最大可能去创造条件以便让他们健康成长,为了保护他们而同一切反动邪恶势力作坚决的斗争。他很早就积极支持青年学生的爱国主义斗争,在女师大事件和“三·一八”惨案中,始终站在斗争前列。
他帮助青年组织文艺社团,办刊物,耐心为青年看稿、改稿,甚至抄稿;他倾自己的全力解决青年的困难,大至政治上的保护,小至经济上的支援。青年们视鲁迅为导师,而他却从不以导师自命。《琐忆》所举鲁迅怎样对青年谆谆教导,循循善诱的事例,只不过千百中之一二。
早在五四时期,鲁迅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中就说过这样的话:“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地度日,合理的做人。”后来他又对许广平说过:“我好像一只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
(转引自许广平《献辞》)《琐忆》中还提到鲁迅替一个不太熟的青年上街修补靴子的事,不正具体说明了鲁迅对待青年的宽厚、慈爱,确实是伟大的“孺子牛”吗?
鲁迅对青年的认识是有一个发展过程的。起初,他相信进化论,以为青年必胜于老年,将来必胜于现在,因而对青年缺乏阶级分析。一直到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由于激烈的阶级斗争事实的教训,鲁迅才完全认识到对待青年也要作具体分析。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两大阵营,或则投书告密,或则助官捕人的事实!我的思路因此轰毁。”(《三闲集·序言》)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琐忆》作者问到鲁迅替不太熟的青年修补靴子一事时,鲁迅会“微笑着打趣”承认自己是“进化论嘛”,
并且接下去严肃地说:“进化论牵制过我……但也有过帮助。”这说明,鲁迅是严于解剖自己的。他说过:“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坟·写在“坟”后面》)。他从来不隐瞒自己思想中的弱点、缺点,不否认自己走过的曲折的道路。
这也说明,鲁迅分析问题不搞绝对化;而是从正反两方面来看待进化论对自己的影响。《琐忆》虽然只是记了一个“掌故”,只是写了鲁迅由此而发的一点议论,却接触到鲁迅最重要的思想,突现了鲁迅的作风和性格。
“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这是鲁迅在逝世前一年在一篇题为《七论“文人相轻”——两伤》中说的话。鲁迅有鲜明的阶级感情,在热爱人民大众,爱护革命同志的同时,对各色各样的敌人怀着强烈的憎恨。
正如人们所说,鲁迅像一团火,他给人民以光亮和温暖,却无情地烧向敌人。《琐忆》在论鲁迅平易近人时,也引用了上面提到的话,并且用了很大篇幅写鲁迅对待敌人的态度:“鲁迅先生对待敌人,对待变坏了的青年是决不宽恕,也决不妥协的。”
值得指出的是,作者没有用很多笔墨写鲁迅对待敌人是怎样地“怒目而视”,而是主要写了他的幽默和讽刺的才能,突出了一个“冷”字。这表现了作者对鲁迅战斗精神和风格的深刻了解。鲁迅在世时,很多人说鲁迅喜欢“冷嘲热讽”。
的确,“横眉冷对”就包含了对敌人最大的轻蔑和冷嘲,讽刺幽默也就是最尖锐最典型的冷嘲方式。过去有些人总喜欢把鲁迅描绘成“金刚怒目”式;“文化大革命”当中,更是把鲁迅歪曲成只知道“打!打!作战!作战”的人。
很多人不知道鲁迅不但对自己人,对人民是平易自然、慈祥可亲的,就是在对敌斗争时也并不是只知道一味地斥责,有时却是谈笑风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这正是“一个成熟了的思想战士的特点”。
《琐忆》作者根据自己同鲁迅的实际接触,自己对鲁迅的了解和理解,才着意刻画了鲁迅作为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学家的战斗特点,鲁迅远比一般战士更丰富深刻,更生动灵活。
《琐忆》是一篇回忆性散文,和一些写景抒情的散文不同,它重在回忆、怀念人物,重在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作者运用了多样的艺术手法,其中包括用对比的手法,写人物的外貌与写人物的内心相结合的手法,通过具体事例展示人物精神性格的手法,以及适当地插入一些议论的手法等等。
写对鲁迅的敬爱,不是一开头就写这种感情,而是先写由于听见一些人的歪曲、误解,未见鲁迅之前对鲁迅就有相当的敬畏,一旦见面,误解全然冰释。这一对比,一下把感情燃烧到炽热点,使人对鲁迅的慈祥、平易坚信不移,产生“确乎如此”的艺术效果。
从结构说,这样起头,也给人不同凡响的新鲜感。文章表现鲁迅的精神,自始至终突出了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和“俯首甘为孺子牛”两个方面,把对青年的爱护、教导和对敌人的憎恶、讽刺对照着写,既全面真实地表现了鲁迅的伟大,又使人对鲁迅产生深刻的印象。
对于鲁迅,作者四次描写了他的面貌举止,不但增加了读者对鲁迅的直接具体的印象,而且很好地展现了鲁迅的性格情绪和丰富的内心世界。“浓黑的胡须”,“明亮的目光”,“满头是倔强得一簇簇直竖起来的头发”,正衬出了一位坚定、沉着、勇猛、顽强的战士的性格。
在读到进化论后出现的“沉默”、“眼睛望着远处”不正说明鲁迅对自己走过的道路是怎样反复地总结过,是怎样严肃认真地对待,而在总结了经验教训之后,又怎样信心百倍地展望着未来吗?对国民党地方官僚的荒谬的嘲笑。
既表现了鲁迅幽默开朗的性格,也表现了他对当事者的极大轻蔑。古人说:“言为心声。”《琐忆》作者写鲁迅的思想性格,写他的博大胸怀、鲜明爱憎和犀利的政治眼光,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借助了对鲁迅面貌和言谈举止的生动描绘的。
总观《琐忆》全篇,可以看到作者对鲁迅精神的精辟透彻的认识;感到他对鲁迅深深的怀念之情,一种最纯真、虔诚、崇高的感情。《琐忆》其实是忆而不琐,它表现了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内容,对我们认识鲁迅和研究鲁迅有着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