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高考滿分作文《疏影暗香》
《疏影暗香》中文31班 陳秀珍 完整的故鄉在童年,無憂無慮的童年的記憶卻遙遠,只剩一篇篇斷章,一點點星光,隱約縹渺,如疏影暗香。 風一個秋天的起風的下午。金黃的稻子已經收割,稻稈也曬干,被壘成一座座稻塔,守衛在空曠的田野里,懷念著那金燦燦沉甸甸的日子,稻稈中的一茬被抽了出來。一位老人握著一把柔韌的稻稈,細致的梳理干凈,蹣跚地從田野走回家。她領著外孫兒們把一根根稻稈對折,在中間打個結,像系好的領帶,然後把四個「領帶」排成「米」字紮好,孫兒們笨拙而好奇地跟著做,老人很虔誠。做好後,老人迎著風:「明天起的大風不會對房子有威脅了。」然後召集孩子們:「明天可不要提『風』字」。孩子們似懂非懂地點著頭。第二天,天陰陰沉沉的,樹的枝條在狂舞,一整天都朦朦朧朧。老人又在下午走向牆腳,她看看被風刮離牆腳的稻稈,滿意地笑了。 雅莊稼漢們都有驚人的雅量,每天飯前都會喝酒,炒一碟花生米,坐在桌旁,喝一大口酒,夾幾粒花生米,再天南海北的聊。直到花生米吃完,才停了酒,停了話。再看那舊舊的酒瓶,已經空了大半,酒給了他們享受,也給了他們力量。在春耕時,可以從他們吆喝耕牛的聲音中聞到糯米的酒香,在夏季雙搶和秋收時,可以從他們紅潤的臉上品出楊梅酒的酸中帶甜。酒都是農人們自製的。冬天,把秋季收獲的糯米蒸熟,然後倒在特製的米篩中。霧氣繚繞中,男人們大聲喊著:「糯米熟了!」小孩子們一哄而上,把雙手浸入冷水中,接上一團圓圓的噴香的冒著熱氣的糯米飯,迅速地在兩手之間推來推去。心急的馬上咬一口,燙著嘴巴亂嚼一氣,引起一陣鬨笑。待孩子們吃飽了,男人們便開始用冷水澆洗糯米,反復幾遍,再撒上發酵粉,裝入大缸,再把缸塞入婦女早就用被子和稻草制好的保溫洞里。以後就是孩子們頻繁詢問,大人們不厭其煩地解釋和充滿香味的等待和想像。 頌矮牆上的舊時月應還記得,老人們坐在膝椅上,搖著蒲扇,給孩子們講故事:村子以前是一口大水潭,潭中央生著幾根竹竿。有一天,這竹竿化為猿,猿涉水到岸邊,一代代繁衍生息,便有了祖祖輩輩。水是我們的原始祖先,水哺育了一代代的家鄉人。稻是水裡長,魚蝦螺蚌從水裡生。竹子也得益於著水的靈秀,搖曳成家鄉每一塊空地上最惹目的身影。家鄉的土壤很滋潤。無論在那一塊土地上,淺淺的人工井都會湧出令人歡喜的地下水。下雨了,雨水便順著高高屋頂上灰色的瓦列流下,匯聚在屋前屋後的小水溝中,最後歸於繞村的小河裡。雨勢稍大,村尾的池塘里就會積滿水,魚兒便會乘機逃離池塘,游到屋前屋後的小水溝中。小水溝的水色一例是清清的,溝中的小浪花拍動著兩旁的草葉。魚兒便在這葉下嬉戲,引誘著孩子們。在雨剛停的下午,背著書包的孩子們一出校門口就亂了,爭搶著沿著河走,把早就疊好的紙船放到漲了水的河裡,一路歡呼,為自己的紙船搶了先;時而嘆氣,為紙船被急浪打翻了。挎著小包,提著水鞋,卷著褲腿,從校門口走到村屋,走過家門口,來到村口,直到再不見小紙船。兒時折過的稻稈早已腐爛,溶入泥土;記憶中的糯米香已淡了、遠了;小紙船也飄搖沉浮早已化入水中。我的過去融入了故鄉的過去。
⑵ 暗香浮動月黃昏 高考滿分作文
暗香浮動月黃昏
當我帶著一種嘗試的心情翻開那本曾被朱光潛先生稱為「是在世界范圍里已受到熱烈歡迎的一部作品」,被美國學者金介甫盛贊為「是世界上好多文學者永遠要看,而且要給自己的子女看的」精巧的《邊城》時,我的心情是怎樣為這位在文學史上幾度沉浮、幾度受人非議的作家所描繪的一切而感動。於是在這種激情的誘發下,不禁斗膽提起筆來,談談我的一點感受。 在這里,我要說明的一點是,我不想再在沈從文是不是一個自覺的民主主義者、是不是把他的創作和時政緊密相連而達到「文以載道」的效果等問題上糾纏不清。我想說的只是作為理想主義者、作為抒情小說家的沈先生筆下描繪出的那種從容不迫的韻味和平靜舒緩的格調;那種將詩和散文相融合,用親切素淡的語言塑造的或者講述人生的善惡與悲歡,或者歌唱生命與人性的藝術境界;那份無處不顯示作者的聰靈雅靜而又暗藏苦悶、孤寂靈魂的和諧。記得冰心曾說過:能表現自己的文學,就是「真」的文學。而作為青少年時代在湘西特殊歷史環境下生長並且有士兵生涯的沈從文,正是將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親身經歷到的一切敘述於筆端。在我們眼前展現一幅幅寧靜淳樸的田園詩般的湘西人民風情畫,同時又寄託了他所追求的人與人之間平等、自由、各得其樂的人生理想。正如她自己所說「我要表現的本是一種『人生的形式』,一種『優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主要不在領導讀者去桃源旅行,卻想借重桃源上行七百里路一個小城市中幾個愚夫俗子,被一件人事牽連在一處時,各人應有的一份哀樂,為人類『愛』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說明」。 從他的作品中,我看到的,是「對於人類智慧與美麗永遠的傾心,康健誠實的贊頌」。 在其代表作《邊城》中,作者娓娓道出湘西的邊境「茶峒」的住戶——「老人、女孩子、黃狗」與「儺送、順順、天保」等人之間的故事,充分展示了湘西的古老民俗與人物的善良心地。無論是植根於當地悠遠歷史土壤里的「爺爺」那種自甘貧苦而生性達觀、洞悉世情而信守天命的善良,還是在古老傳統里出新枝、尚未沾染世俗塵埃的「翠翠」「儺送」那種初涉人世而摒棄舊俗、雖歷風雨而其志不渝的聰慧,作者無不憑著自己敏銳的藝術感受力,捕捉最能傳神的自然景物於一體,達到自然與人性美的映照,並使自然景物的描寫成為人物情緒的延伸和擴散。如成為大人的「翠翠」會在黃昏來時看著天上的紅雲,聽著渡口飄來鄉生意人的雜亂聲音而感到凄涼,從而萌生「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的意念。既達到情景交融的藝術效果,又暗示出人對自己命運自主把握的主題。說起《邊城》的人性美、人情美,首先體現在翠翠身上。作者所著重表現的是翠翠的品性美、童貞美和愛情美。他筆下的翠翠,與青山綠水作伴,心靈上沒沾染一絲塵埃。她乖巧伶俐又帶有山區女孩的淳樸,天真而不嬌嫩,就如湛藍的天空下剛長上青枝翠葉的嫩竹,而她在戀愛中所表現出來的情愛美,則更是真切感人。從課本所節選小說的13、14、15章來看,翠翠對「愛」的到來是懷著既嚮往又擔憂的復雜心理的。當夜幕降臨,祖父仍「忙個不息」時,她心中「會有點兒薄薄的凄涼」,她「成熟中的生命,覺得好像缺少了什麼」。她擔心在這個「規矩」中聽歌的日子過去了,頓生「好像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的念頭。而這正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心理最細致入微的生動寫照,洋溢著愛和美的柔情蜜意。包括祖父試探地問她「你試告我,願意哪一個」時,她立刻嬌嗔地把話題岔開,掩飾內心的真情,無一不包含一個初涉愛河的少女的羞澀。當翠翠想到自己走後,爺爺的孤獨、凄苦、傷心與焦慮時,她又不免擔憂起來。於是認真地說:「爺爺,我一定不走……」這是怎樣一幅充滿祖孫之愛的人間情畫啊。作者用其清新細膩的筆觸,生動地寫出了湘西淳樸的社會風氣。這種處處洋溢的自然、純潔、真摯的人性美,同樣體現在天保兄弟身上。作者既寫出了他倆對愛情的忠誠、堅貞,又表現了他倆自我犧牲的美德。他們愛翠翠,都是以感情為重的。在他們心目中,愛之所在,與世俗的錢財、地位毫不相干,甚至頭腦里沒有這些概念。他們慎重選擇愛人,但在自己的幸福與別人發生矛盾時,又能忍痛割愛,成人之美。正如小說所寫:「弟弟一開口,哥哥卻因為明知不是敵手,更不能開口了。」愛情本身有「排他性」,按茶峒的習俗也是不興「情人奉讓」的,但他們卻都以互助互愛的德性,以一種作者所理想的優美健康而自然的「人生形式」,演繹出一曲平凡而崇高的愛情之歌,不能不讓人為之動情。沈從文在他的《習作選集代序》中曾這樣寫道:「我除了用文學捕捉感覺與事象以外,儼然與外界絕緣,不相粘附。我以為應當如此,必須如此。一切作品都需要個性,都必須浸著作者人格和感情。想達到這個目的,寫作時要獨斷,要徹底地獨斷。」他這樣說了,他也努力這樣做了,很有閉門編織理想夢、管他春夏與秋冬的味道。他的確為自己造了座希臘小廟——「選山地作基礎,用堅硬石塊堆砌它,精緻、結實、勻稱,形體雖小而纖巧,是理想的建築,這神廟供奉的是『人性』。」這就是沈從文這位多產作家的所有作品中始終蘊涵的主題。不重在罵誰諷誰,不在模仿誰,不過是一種屬於精神方面而使情感「凝聚成為淵潭,平鋪成為湖泊」的「情緒的體操」。他的對農人和士兵的溫情,他的對健壯、勤勞、誠實、善良、充滿生機、具有各種人類美質的理想人的熱愛,他的對勇敢、天真、愛美等人性美的謳歌,無不像一條清澈的小溪從他文字的海洋中汩汩湧出。說他的作品帶給人的是「暗香」,也正是因為他區別於同時代作家的風格而獨具的特色。在我看來,這正是作家清新的故事中蘊藏的熱情,朴實的文字中說隱伏的悲痛。時而含隱深沉,訴說著人世的悲涼與不平;時而慷慨歡悅,歌唱著生命和人性、風俗和人情,最終共同交織成理想的獨具一格的樂章。這便是我眼中的沈從文,純潔如天使,質朴像脫俗的「翠翠」「天保」「儺送」……就是活脫脫的跳躍在他筆下的人物——美麗如傳說,神奇似仙境。而沈從文呢?卻退隱在人物事件背後,將自己的主觀情感融會在他們的演變之中。他沒有作為革命者和詩人的郭沫若作品中那種直抒胸臆的強烈燃燒的感情,更沒有作為思想家和鬥士的魯迅作品中反映國民靈魂的精深透徹,他只是懷抱一點屬於人性的真誠溫暖的情感,超越世俗所要求的倫理道德價值,用人心人事作曲歌詠出別樣的情致和韻味,以其纏綿委婉的曲調輕輕叩擊你的心扉;又描繪出一個個動人的情境,產生滋潤心田的詩的意境、詩的情緒、詩的韻律。「在鄉下住,黃昏時獨自到後山高處去,望天空雲影,由紫轉黑。天空尚凈白,雲已墨黑。樹影亦如墨色,夜尚未來。遠望滇池,一片薄煙,令人十分感動。」作家在《長庚》中曾這樣感嘆。而此刻讓我感動的卻是幻想中的黃昏,我彷彿看到一枝驛外獨放的臘梅,在朦朧的月色下微微浮動,暗香襲人……
暗香浮動月黃昏
⊙ 廣東省深圳紅嶺中學 馬佳妮
(一)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卜運算元•詠梅》陸游
驛外斷橋,疏影橫斜。兀自開放,兀自凋零。此恨何人省?白梅之恨,亦是放翁之恨。青山外,是子規泣血的啼鳴。
曲終人散,滿腔愁苦凝結為一脈清香——冷冷的,緣自孤獨的花朵;淡淡的,彌散於黃昏的風雨;暗暗的,浸潤在子夜的月光里。這香氣自屈平的太古吹來,冠絕千百年來中國文人的胸臆,為他們流動的文辭注入似有還無的靈氣,為他們微薄的身軀籠上清雅高潔的氣質。
「香」這一意象多見於詠花詩詞,且常用於傳達花的神韻和品性。香氣於此已不再是風中無形的分子,它可嗅,可見,可聽。它是勾連花與人的暗線,是無覓佳人殘存的一絲蹤跡,一縷餘音。香遠益清,婷婷凈植,是遺世獨立的君子,清凈的馨香由心生發。花香亦是人香。
書香墨香乃至酒香,填滿了文人雅士的生活間隙。松花釀酒,春水煮茶,這香充盈了山間隱士的精舍;讀書消得潑茶香,這香見證了才人夫婦的閑情雅緻;琴棋書畫詩酒花,這香是羈旅天涯的措大相識的契機。或淡或濃的香氣,點綴了敏感的文人抑鬱的日子,包含著他們幾千年來的生活理念——詩意地棲居。苦澀的茶,泛黃的書,濃重的墨,辣口的酒,更多地象徵著一種生活情趣。
古人愛熏香——趴在一個大香籠上,貪婪地抱裹住升騰起的煙霧;或在腰間系一個精巧香囊,將植物的精髓隨身攜帶。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屈子行吟澤畔,身上佩著江蘺辟芷與秋蘭,一步一嘆,步步生香;三五佳節,花燈如晝,香霧撲面,混著甜美的歡愉。纖纖玉步,挪移於滿布椒香的殿閣。更有佳人,冰肌玉骨,吹氣如蘭,體有異香,絕世獨立。縹若驚鴻,留一段迷惘的香氣供後人憑吊,衣香人影太匆匆。體香,亦是美人的專屬。
君子如蘭如玉,切磋琢磨下透出質朴的氣息,燃起溫暖的輕煙。空谷幽蘭的綻放,等待的是以雲為車以風為馬翻越層崖的觀眾;藍田美玉的成熟,憧憬的是漫溯河邊涉水而來的伯樂。文人相逢,往往「聞香識人」。有道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肚中的筆墨經了多少歲月的烘焙,受了多少思想的催化,舉手投足間便展露無遺。疏食飲水,曲肱而眠是他們的信仰;三顧茅廬,虛席受教是他們的夢想。君子之香,是脫俗的氣質,宛如香水的後調,溫婉蘊藉,微弱而不散,平凡卻耐人回味。
不知香積寺,數里入雲峰。禪宗是佛教在中國的土壤上開出的綺麗花朵,是一個香氣四溢的世界。夜來風起滿庭香,吹落桃花三五樹。順從香氣的指引,回歸生命之本真吧。看取蓮花凈,應知不染心,孟浩然、王摩詰、青蓮居士,他們將己身化作白蓮,獻於釋迦光輝的足底。被塵埃蔭蔽的心靈,歸於澄澈空靈。
擷取一個「香」字,探尋中國文人的心靈世界,一段段風景在我眼前鋪開。點數一番,那「香」總是藏而不露,卻暗地裡勾人心神;那香總是淡極,彷彿香氣的主人為了躲避喧囂而隱遁到了某處;那香總是冷色,透著清雅同樣透著孤絕;那香總和高士妙人相伴,而極少停駐於短褐黔首的身畔。像煞了中國文人。或者說,這香那香,是他們內心的表達。
中國文人於筆者看來是一個矛盾的詞,可愛可氣可笑亦可嘆。明明干祿心切卻偏言舟楫,明明窮途末路卻窮酸嘴硬,明明被世界遺棄卻要說是我遺棄了世界,明明皇帝都降了卻還要頑抗到底。殊不知陽春白雪必然曲高和寡。情疏跡遠的乖僻,茶熟香溫的自適,木蘭舟上的清淚,辛夷花下的眷戀,隱藏著一種病態的自命清高和孤芳自賞,流傳到孔乙己的嘴邊,儼然成了落魄。看客的笑聲漸遠,只剩下死一般的沉默。
夫子在陳絕糧,從者病,莫能興。窘迫如此,子貢的質問被他一句「君子固窮」 淡定地化解,卻化不開千年後的我心頭的郁結。既然我們都微妙如芥子短暫如浮游,何必執著於那不可為?既然個體於體制正如蛋之於高牆,何必爭先恐後地受那炮烙熱瓮?文天祥、於謙、方孝孺、東林黨人,他們留給我的是一串串問號。夫子,天地太大,我對它沒有概念。